我和齐鲁晚报,我和“青未了”
2015年10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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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华
  至今仍有读报习惯。即使去外地住酒店,早上起来也往往出门找报刊亭买一两份当地报纸。我以为,看一座城市的品格,最简便的做法,就是看那里的报纸和书店。换个哲学式说法,可以说那是一座城市的精神性自我的外现。尤其报纸,看它的报道取向,看它的时评观点和修辞,看它的副刊布局和内涵,品格也罢,精神性自我也罢,大体可以了然于心。只要一报在手,我就觉得我和那座城市以至那个地域开始有了精神性联系,晓得了自己在其茫茫人海中的位置。
  幸运的是,这种联系于我往往是互动的。或者莫如说,大凡报纸无不分外关照其“铁杆”读者。就说晚报吧,全国四大晚报,羊城晚报、新民晚报、今晚报、齐鲁晚报,都先后对我投以青睐,都曾约我在上面开专栏或不时约稿。或许因为同在齐鲁,其中持续时间最长的,当数齐鲁晚报。
  记得大约十年前在崂山海边一个相当空旷的场所参加青岛作协组织的作品评审会,会上初次见到齐鲁晚报副刊部主任韩青女士。她当即向我约稿,约我为副刊写点什么。而我当时也不甘心老是名字小一两号跟在人家村上屁股后“鹦鹉学舌”,正琢磨自己另立门户来点儿“自鸣得意”,就一口应允下来,乐颠颠披挂上阵。韩青当即辟出阵角,问以专栏名称。我姓林,遂戏仿茅盾名作《林家铺子》,提议将专栏命名为“林家铺子”,从此当上“林家铺子”的小老板——林老板。从未当过老板,感觉着实不坏。或陈述教育弊端,或揶揄社会陋习,或呼唤文化乡愁,或寄情风花雪月,一时好不快活。由此及彼,索性把拙译村上称为“林家铺子”的村上以示区别。不少读者朋友亦捧场“点赞”,愈发使得我顾盼自雄,颇有舍我其谁也的超级自负。
  后来韩青离开报社去学校教书育人,改由孔昕女士和我联系。“林家铺子”小老板当久了,难免觉得自身有了市井气,于是附庸风雅,将专栏更名为“窥海斋”——由“小老板”摇身变为窥海斋主,并为之沾沾自喜。这样,齐鲁晚报很快刊出拙文《窥海斋的终结》:“曾几何时,看书看久了或写东西写累了,我就往窗外看上一眼——从两座六层公寓楼的红顶之间远窥大海。朝暾初上之际,那里碧波粼粼,粲然生辉;日上中天之时,但见水天一色,白云悠悠;及至暮色降临,又生出半江残照的诗情画意……”于是,我的窥海斋为更多的齐鲁朋友和非齐鲁朋友所知晓,为其因窥不得海而终结感到不胜惋惜,进而怀念被无数混凝土掩埋或屏蔽的曾经的竹篱茅舍炊烟晚霞。换言之,人们得以借助“青未了”副刊版眷恋往日的家园,期待记得起乡愁的故乡山水重新出现。而这正是报纸副刊的意义和价值所在。再吸引眼球的报道也会被抛出记忆的围墙,而副刊带来的某种情思则会久久留在心底,终成“未了”之情。
  阴阳昏晓,斗转星移,倏忽十载过去。今年六月中旬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应齐鲁晚报读书会之约前往济南,并应邀参观了报社总部。这才见到孔昕女士和继之同我联系的年轻的吉祥君。同时见了副刊李秀珍主编和总编副总编等报社领导。大家在办公室聊了好一阵子。虽是初次见面,却大有一见如故甚至相见恨晚之感。谈笑当中,我深切感受到报社上下融洽和谐的氛围。同时感受到他们的热诚和谦和,他们对文化、对副刊由衷的热爱,以及他们对文字的职业性敏感。当时的我甚至有些为他们打抱不平:多少被人关注的是我等作者,而他们却在幕后、在编辑部一个个“小方格”里埋头“为他人作嫁衣裳”。然而必须说,如果没有他们这样默默做事,一座城市的品格甚至灵魂,势必失去有效的凭依和载体,齐鲁大地的人文气场以至精神网络也难免生出许多缺憾。
  作为我个人,正因为齐鲁晚报编辑们始终如一的关照和鼓励,“林家铺子”才得以开张,“窥海斋”才没有真正终结。看文章序号,散文也好杂文也好小品文什么文也好,已经写出498篇,这篇是第499篇。其中相当多一部分受惠于“青未了”——你想,写完放进抽屉和写完就有地方发表相比,肯定是后者让人乐此不疲嘛!
  感谢齐鲁晚报,感谢“青未了”!衷心祝贺它出刊10000期。无需说,10000是“未了”之数。
  (本文作者为著名翻译家、中国海洋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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